第 56 章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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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 56 章
天空漸漸飄起細密的小雨，大樹遮擋了一部分，但仍然有雨滴落在白寶兒的身上。
“看樣子這雨一時半會兒不會停下。”謝必安站起身，將裝著首飾的袋子放在白寶兒的身邊，“我去買把傘。”
白寶兒嗯了一聲，仍然擡著看向上面的鳥巢。麻雀媽媽出去覓食還沒有回來，三只小麻雀們在細密的雨滴中瑟瑟發抖。白寶兒記得上次來看的時候，有三個蛋，說明它們都存活了，那麽，哪兩只是月姑和她的女兒呢？
剛發出這樣的疑問，下一秒就得到了解答。
其中有一只小麻雀撐起自己沒長齊的毛翅膀，擱在另一只小麻雀的頭上，給它遮擋細密的雨滴。白寶兒登時站了起來，確信這就是兩人。
鼻子一酸，差點落下淚來。曾經她的母親也是這樣，時刻想著為她遮風擋雨，直到她去世。而她現在，卻連去見她都不敢。
她蹲在長椅的旁邊，無聲落淚，細密的雨越來越大，小麻雀們依偎在一起，剛長出來的毛絨被雨淋濕。白寶兒的後背亦被淋濕，粘在她皮膚上。後面傳來腳步聲，她被黑影遮住，往下飄散的雨滴被撐開的雨傘擋住。
白寶兒卻不敢擡頭，她現在哭的梨花帶雨，不想讓別人看到她脆弱的模樣。
謝必安低頭將雨傘塞到她手裏，“拿著。”
白寶兒疑惑，迷蒙的雙眼看著謝必安的背影，只見他利落的攀上樹，將剩餘拿把傘撐在了鳥巢之上。小麻雀們看到他，立刻驚恐的嘰喳直叫。他笑了笑：“給你們擋雨呢，不知好歹的小東西。”
他翻身落下，並沒有踩踏草坪，低頭就看見白寶兒被淚水沖刷的明亮的眼珠。順勢蹲在白寶兒面前，將她臉上的淚水擦幹凈，“哭什麽？想媽媽了？”
“想了就去見見，她不會怪你的。”謝必安伸手將她抱在懷裏。其實白寶兒並沒有表現出想要他安慰，但謝必安想要這麽做。
白寶兒情緒逐漸穩定，重新看向小麻雀們，“它們會活得很好嗎？”
“誰知道呢。也許吧。”謝必安道，“沒有人能提前知道命運，也不能這麽說，閻羅王知道，但他同樣不能說。”世間一切生靈的壽命，全數寫在生死簿上，但這是天機，不可洩露。
白寶兒站起身，“明天我去看看他們，你……”她並不知道謝必安會不會去。
“嗯，我陪你去。”
“謝謝。”
謝必安笑著摸她的頭，“太客氣了，說謝謝不如給我一個擁抱？”他張開雙臂。
白寶兒輕笑了一聲，踮起腳親吻了下他冰涼如玉的臉頰，讓他長久沈寂的心臟猛然跳動了起來，反觀白寶兒，似是一副什麽都沒做的表情。他無奈的笑著搖頭：“你啊……”還真是冷酷。
諸多事情纏繞在白寶兒的腦海中，但絲毫沒有影響到她的睡眠。天亮之後，白寶兒起床洗漱，收拾出一個書包，這書包平常裝書是夠用的，但不知道能裝多少金子。但有謝必安的幫忙，家族中剩下的金子，少不得也要運送了三分之一，幸好她當時挑選的地方就在不遠處的山腳下。
等她將書包背在背上，謝必安便出現在房間中。
“最近學習怎麽樣？”
白寶兒聞言驚訝，但還是說：“不錯。”
“能考上大學嗎？”謝必安看起來好像頗為擔心的樣子。
“二本應該是可以的。”之前許佩蘭給她算過，也說過兩人之後要在同一所城市中上學。
謝必安拍起手來：“棒，放在古代啊，你也是個秀才了。”
白寶兒哼笑一聲，現在的大學生不值錢，遍地都是。二本根本不算什麽。當然，這是老師說的，她去上學也不是奔著學歷去的。
兩人做公交車轉三輪車到山腳下。
開三輪車的是一個七十多歲的老爺爺，頭發黑白相間，看起來精氣頭十足，聽聞他們要上山，還勸了幾句，“那個山上邪門哦，我們平常都不往山上去。”
“怎麽邪門？”謝必安還真有點好奇。
“有不幹凈的東西。”老頭子諱莫如深，等到了地上，急急忙忙趕兩人下車，一踩油門溜煙走了。
“你們都做了什麽？讓他們這麽害怕。”
白寶兒望著山，“一點必要措施罷了。”只是不想被外人打擾。
“要不要帶你直接飛上去？”
白寶兒深吸一口氣：“不用了。”
她一步步走向她的家鄉，那個她曾經無比熟悉、現在也無比熟悉的地方。離家十幾載，但這裏的一草一木似乎都沒有變化。
越到半山腰上，她的呼吸就越急促，除了累，還有就是緊張，近鄉情怯，讓她放緩了腳步。
似乎在耳邊聽到了父母與叔伯們的笑聲與說話聲，她快走幾步，卻只看到十三個突出的墳包，上面的草，長得幾乎有她那麽高，墳包前面什麽都沒有，但她能準確辨認出那是屬於誰的。
終於堅持不住，腿一軟跪在地上，謝必安想去扶她，被她拒絕。
“我想一個人。”
謝必安點頭，轉身下了山。
白寶兒就這麽膝行到墳包面前，深深叩拜，“不孝女白寶兒，前來拜見。”
“為何，不將我也一起帶走？你不是最疼我的嗎？娘……拋下我一個人，你當真舍得。”她聲音哽咽，胸口像塞了一大團棉花，幾近窒息，她幹嘔了幾聲，嘔出一口血來，深思混沌，呆呆的看著那口鮮血。
執靈族人死的時候不是沒有征兆，但他們的死亡征兆與旁人不同，他們多在壯年死去。死因只有一個，多臟器不可控制的衰竭。
她已經開始了。
白寶兒又哭又笑，“我馬上就能來見你們了。”他們將會是相同的死因，相同的不入輪回，他們並不孤獨。
但她並不想讓謝必安知道。
將吐出的血跡用松軟的泥土掩埋起來，目光平靜的看著面前十三個墳包，她即將回歸，再不需要生活在愧疚中。
拿出手機仔細查看臉上沒有血跡之後，她走進中間的房屋中，十幾年過來，裏面的擺設有些腐朽，散發潮濕的氣味。她精致走向後堂，那裏擺放著三個巨大的木箱，她一個個打開查看，“為什麽……為什麽會沒有呢？”
整個執靈村有陣法保護，幾乎不可能有人闖進來，那這些黃金又到哪裏去了？
“怎麽了？”謝必安穿墻而過，嚇了她一跳：“你什麽時候過來的？”
他是否看到她吐血了？
“剛剛。”
白寶兒松了口氣，“黃金不見了。”所有都不見了。
謝必安重新將三個箱子掀開，確實不見了。果然，事情有蹊蹺。“什麽時候不見的？你之前離開的時候，黃金還在嗎？”
白寶兒臉上猶豫，“我不記得了，但應該在的。”
謝必安想到了一件事情，執靈族人死前，會有鬼差過來盯著，確保他們的魂魄消散於天地，而不是變成棘手的魂霧。那麽當年，白家十三口人暴斃的時候，是哪位鬼差過來查看的？
白寶兒看起來憂心忡忡，她原本打算用這些黃金塑像，但是現在塑像沒有了，她唯一的金子獲取來源——處理魂霧，也不在需要她，她現在該怎麽辦？
她臉上的迷茫太過於明顯，謝必安按著她的肩膀，“別擔心，還有我。”
白寶兒並不想依靠他人，這是他們族內的事。而且死亡將近，謝必安給的，她還不了。
“沒關系，我還有時間。”她斟酌著開口。
謝必安收回手，“我還有些事情，改天再來找你。”
兩人心思各異，匆匆分別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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天空漸漸飄起細密的小雨，大樹遮擋了一部分，但仍然有雨滴落在白寶兒的身上。
“看樣子這雨一時半會兒不會停下。”謝必安站起身，將裝著首飾的袋子放在白寶兒的身邊，“我去買把傘。”
白寶兒嗯了一聲，仍然擡著看向上面的鳥巢。麻雀媽媽出去覓食還沒有回來，三只小麻雀們在細密的雨滴中瑟瑟發抖。白寶兒記得上次來看的時候，有三個蛋，說明它們都存活了，那麽，哪兩只是月姑和她的女兒呢？
剛發出這樣的疑問，下一秒就得到了解答。
其中有一只小麻雀撐起自己沒長齊的毛翅膀，擱在另一只小麻雀的頭上，給它遮擋細密的雨滴。白寶兒登時站了起來，確信這就是兩人。
鼻子一酸，差點落下淚來。曾經她的母親也是這樣，時刻想著為她遮風擋雨，直到她去世。而她現在，卻連去見她都不敢。
她蹲在長椅的旁邊，無聲落淚，細密的雨越來越大，小麻雀們依偎在一起，剛長出來的毛絨被雨淋濕。白寶兒的後背亦被淋濕，粘在她皮膚上。後面傳來腳步聲，她被黑影遮住，往下飄散的雨滴被撐開的雨傘擋住。
白寶兒卻不敢擡頭，她現在哭的梨花帶雨，不想讓別人看到她脆弱的模樣。
謝必安低頭將雨傘塞到她手裏，“拿著。”
白寶兒疑惑，迷蒙的雙眼看著謝必安的背影，只見他利落的攀上樹，將剩餘拿把傘撐在了鳥巢之上。小麻雀們看到他，立刻驚恐的嘰喳直叫。他笑了笑：“給你們擋雨呢，不知好歹的小東西。”
他翻身落下，並沒有踩踏草坪，低頭就看見白寶兒被淚水沖刷的明亮的眼珠。順勢蹲在白寶兒面前，將她臉上的淚水擦幹凈，“哭什麽？想媽媽了？”
“想了就去見見，她不會怪你的。”謝必安伸手將她抱在懷裏。其實白寶兒並沒有表現出想要他安慰，但謝必安想要這麽做。
白寶兒情緒逐漸穩定，重新看向小麻雀們，“它們會活得很好嗎？”
“誰知道呢。也許吧。”謝必安道，“沒有人能提前知道命運，也不能這麽說，閻羅王知道，但他同樣不能說。”世間一切生靈的壽命，全數寫在生死簿上，但這是天機，不可洩露。
白寶兒站起身，“明天我去看看他們，你……”她並不知道謝必安會不會去。
“嗯，我陪你去。”
“謝謝。”
謝必安笑著摸她的頭，“太客氣了，說謝謝不如給我一個擁抱？”他張開雙臂。
白寶兒輕笑了一聲，踮起腳親吻了下他冰涼如玉的臉頰，讓他長久沈寂的心臟猛然跳動了起來，反觀白寶兒，似是一副什麽都沒做的表情。他無奈的笑著搖頭：“你啊……”還真是冷酷。
諸多事情纏繞在白寶兒的腦海中，但絲毫沒有影響到她的睡眠。天亮之後，白寶兒起床洗漱，收拾出一個書包，這書包平常裝書是夠用的，但不知道能裝多少金子。但有謝必安的幫忙，家族中剩下的金子，少不得也要運送了三分之一，幸好她當時挑選的地方就在不遠處的山腳下。
等她將書包背在背上，謝必安便出現在房間中。
“最近學習怎麽樣？”
白寶兒聞言驚訝，但還是說：“不錯。”
“能考上大學嗎？”謝必安看起來好像頗為擔心的樣子。
“二本應該是可以的。”之前許佩蘭給她算過，也說過兩人之後要在同一所城市中上學。
謝必安拍起手來：“棒，放在古代啊，你也是個秀才了。”
白寶兒哼笑一聲，現在的大學生不值錢，遍地都是。二本根本不算什麽。當然，這是老師說的，她去上學也不是奔著學歷去的。
兩人做公交車轉三輪車到山腳下。
開三輪車的是一個七十多歲的老爺爺，頭發黑白相間，看起來精氣頭十足，聽聞他們要上山，還勸了幾句，“那個山上邪門哦，我們平常都不往山上去。”
“怎麽邪門？”謝必安還真有點好奇。
“有不幹凈的東西。”老頭子諱莫如深，等到了地上，急急忙忙趕兩人下車，一踩油門溜煙走了。
“你們都做了什麽？讓他們這麽害怕。”
白寶兒望著山，“一點必要措施罷了。”只是不想被外人打擾。
“要不要帶你直接飛上去？”
白寶兒深吸一口氣：“不用了。”
她一步步走向她的家鄉，那個她曾經無比熟悉、現在也無比熟悉的地方。離家十幾載，但這裏的一草一木似乎都沒有變化。
越到半山腰上，她的呼吸就越急促，除了累，還有就是緊張，近鄉情怯，讓她放緩了腳步。
似乎在耳邊聽到了父母與叔伯們的笑聲與說話聲，她快走幾步，卻只看到十三個突出的墳包，上面的草，長得幾乎有她那麽高，墳包前面什麽都沒有，但她能準確辨認出那是屬於誰的。
終於堅持不住，腿一軟跪在地上，謝必安想去扶她，被她拒絕。
“我想一個人。”
謝必安點頭，轉身下了山。
白寶兒就這麽膝行到墳包面前，深深叩拜，“不孝女白寶兒，前來拜見。”
“為何，不將我也一起帶走？你不是最疼我的嗎？娘……拋下我一個人，你當真舍得。”她聲音哽咽，胸口像塞了一大團棉花，幾近窒息，她幹嘔了幾聲，嘔出一口血來，深思混沌，呆呆的看著那口鮮血。
執靈族人死的時候不是沒有征兆，但他們的死亡征兆與旁人不同，他們多在壯年死去。死因只有一個，多臟器不可控制的衰竭。
她已經開始了。
白寶兒又哭又笑，“我馬上就能來見你們了。”他們將會是相同的死因，相同的不入輪回，他們並不孤獨。
但她並不想讓謝必安知道。
將吐出的血跡用松軟的泥土掩埋起來，目光平靜的看著面前十三個墳包，她即將回歸，再不需要生活在愧疚中。
拿出手機仔細查看臉上沒有血跡之後，她走進中間的房屋中，十幾年過來，裏面的擺設有些腐朽，散發潮濕的氣味。她精致走向後堂，那裏擺放著三個巨大的木箱，她一個個打開查看，“為什麽……為什麽會沒有呢？”
整個執靈村有陣法保護，幾乎不可能有人闖進來，那這些黃金又到哪裏去了？
“怎麽了？”謝必安穿墻而過，嚇了她一跳：“你什麽時候過來的？”
他是否看到她吐血了？
“剛剛。”
白寶兒松了口氣，“黃金不見了。”所有都不見了。
謝必安重新將三個箱子掀開，確實不見了。果然，事情有蹊蹺。“什麽時候不見的？你之前離開的時候，黃金還在嗎？”
白寶兒臉上猶豫，“我不記得了，但應該在的。”
謝必安想到了一件事情，執靈族人死前，會有鬼差過來盯著，確保他們的魂魄消散於天地，而不是變成棘手的魂霧。那麽當年，白家十三口人暴斃的時候，是哪位鬼差過來查看的？
白寶兒看起來憂心忡忡，她原本打算用這些黃金塑像，但是現在塑像沒有了，她唯一的金子獲取來源——處理魂霧，也不在需要她，她現在該怎麽辦？
她臉上的迷茫太過於明顯，謝必安按著她的肩膀，“別擔心，還有我。”
白寶兒並不想依靠他人，這是他們族內的事。而且死亡將近，謝必安給的，她還不了。
“沒關系，我還有時間。”她斟酌著開口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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